孫娩兵
孫娩兵,號晚繽,1951年生于成都,姐弟六人排行老四,祖籍浙江湖州菱湖鎮(zhèn)。現(xiàn)為東坡書畫藝術(shù)研究院研究員。
自幼詩書傳家,隨父習毛筆字和文史,這一習慣伴隨他一生,文革和知青時亦是如此。書法從大小篆、到漢魏、乃至行草都臨習過。
2015年香港衛(wèi)視曾專題介紹過他的學書歷程,60歲后始悟樂天知命的道理并化為生活的態(tài)度,獲大自在,為了老得優(yōu)雅,活得快樂。
2016年夏拜鄒文正老師學習畫梅,三年間孜孜以求不敢懈怠,尤重以書入畫,及傳統(tǒng)筆墨精神,寫梅專注于勢,求其韻,不斤斤于形似。
詩夢入梅香——孫娩兵的藝術(shù)實踐
文 / 董瑜 朱墨
“詩夢入梅香”是孫娩兵先生畫梅的新近體悟,充滿了生命與靈性的色彩。詩夢意境潛入筆端,化作梅的形色,而梅孤傲的氣息則依托水墨特有的韻味,抽象而又真切地體現(xiàn)于作品之中。孫先生筆下之梅,筋骨血肉清晰畢現(xiàn),是其心靈與經(jīng)歷的自然流露與真實呈現(xiàn)。而畫作背后不同尋常的生命情懷,亦值得我們?nèi)リP(guān)注和體味。藝術(shù)不必鴻篇巨制、盡善盡美,若與生活相通且笑而不語時,便是得道。
由家學而至傳統(tǒng)
孫娩兵先生的梅是寫就的,他將書法用筆運用到繪畫之中,不求局部刻寫,只求似與不似的意趣所在。他的書法啟蒙從家學熏染中得來,孫氏家族起源于文風盎然的浙江湖州菱湖鎮(zhèn),經(jīng)仕途入川,歷經(jīng)數(shù)代,仍保留了詩書傳家的優(yōu)良傳統(tǒng)。孫先生家父教導子女從小習書法,讀經(jīng)史子集,哪怕在文革、知青時代,日常的學習習慣依然被默默堅守下來,并融入骨髓,相伴終身。
而孫先生的天資、好學與勤奮,使他在書法上有較多的實踐與領(lǐng)悟。他自幼學習孫過庭的《書譜》,多年來,對篆、隸、草、行、楷等各種書體都有臨習。中國文人“書畫同源”的智慧之處在于以書入畫,以畫潤書,將日常書寫與繪畫打通一脈,讓藝術(shù)得以持久精進。孫先生以六十年的刻苦用功,練就了心手合一的筆墨素養(yǎng),并將碑、帖二學融匯貫通,最終自成書風,以至作用于后來的繪畫實踐。此種以日常經(jīng)驗為載體的家學傳承,在不經(jīng)意間由滴水而匯成江河,才有了我們書本上所見之“傳統(tǒng)”。
由俠氣而獲仕魂
孫先生的繪畫雄強豪放,是“壯美”與“優(yōu)美”的結(jié)合,從藝術(shù)氣息中不難看出孫先生是個酣暢之人,不拘小節(jié),一任俠士風骨。孫先生入“江湖”為時代所驅(qū),他經(jīng)歷過文革、饑荒、上山下鄉(xiāng)等特殊歷史時期,又因家庭成分而失去了應有的人生機遇,而敢闖敢干敢言、特立獨行的個性更使他置身于時代的縫隙之中。最終他遠離社會主流,成為一名“老江湖”。因家中排行老四,人稱“孫四哥”。雖然經(jīng)遇了苦澀與無常,品味了艱辛與無奈,他依然笑對人生,他在逆境中體悟到了藝術(shù)帶給生命的救治和希望。用他自己的話來講,藝術(shù)是“孤寂中的清歡、寧靜中的激越”。
江湖重大義、輕生死,與藝術(shù)重審美、輕功利,在修煉人生境界方面可謂殊途而同歸。在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中,“言必信,行必果,己諾必誠”(《史記?游俠列傳》)為俠士精誠如一的真實寫照;而士大夫之生存發(fā)展,同樣也與信仰的初衷牢牢綁定在一起,正所謂:“無恒產(chǎn)而有恒心者,唯士為能”(《孟子?梁惠王》)。孫先生作為那個時代的“棄兒”,江湖無疑是其最后的容身之地。但他認可的江湖法則是忠義與公道,而非底層地痞之流所依恃的匪氣與霸道。在他眼中,江湖俠氣的根性是家國情懷,歷史上參與四川“辛亥保路運動”的“袍哥”們正是江湖之楷模。孫先生豪爽真誠,行為果敢磊落,從不計較小得小失,不被物役,不為名累,不受利困。因為熱愛傳統(tǒng)文化,他將自己的收藏,不留名地捐贈給公共博物館;甚至把事業(yè)“壓注”到自己鐘愛的木雕、川菜等文化傳承上。在書畫藝術(shù)上他更以趣玩對待,畢生書寫而不逐名利。他繪畫始于六十五歲,灑脫通達,此種永無止息的情懷與境界,即為活脫脫的“士魂”。由俠氣而獲士魂、亦俠亦士的風范,大概是孫先生身經(jīng)磨難的生命回報。
由民趣而入雅道
喜歡讀書的孫先生,骨子里浸潤的是中國文人特有的孤傲和先天下的社會己任。他畫梅始于對傳統(tǒng)文化的理解,“梅”是其承載雅志之“物”。
中國文人畫的傳承幾乎依靠民間完成。孫先生雖因時代局限,與所謂的學院派“正路”無緣,也未能接受系統(tǒng)的科班訓練,更談不上經(jīng)營藝術(shù)圈層甚至掌握話語權(quán),但他并沒有因此而遭受藝術(shù)生涯的巨大缺憾。反倒在遠離名利場的情形下,他的藝術(shù)實踐可以因玩興而更自由,因自由而更純粹,因純粹而更有趣。他有幸拜師于畫家鄒文正老先生,在鄒老先生的指引下精研書法;并嘗試畫梅,漸入狀態(tài)。經(jīng)過三年的努力實踐,孫先生逐漸超越自我,通過不斷學習,深層觸摸到文人畫的歷史文脈,初步形成了個人的藝術(shù)面貌。至少在鄒老先生看來,孫先生的梅不拘泥于具象描繪,而以對書道的體悟,進入了更具精神氣象的“雅道”之中。這一過程充分體現(xiàn)了民間師徒傳承的強大力量——藝道傳承不僅在于技法的切磋,更在于親身的相處和傳道,從生命的交集中獲得藝術(shù)的真諦。
如果僅用“藝術(shù)家”去定義孫娩兵,未免過于簡單,丟失了太多色彩。他身上所代表的人文含義要遠較任何一種職業(yè)身份更為生動和豐滿,他是特定時代的一個典型的文化現(xiàn)象。在當下這段新舊雜陳、充滿變革的歷史中,古典趣味依稀尚存,時尚的喧囂淹沒一切,手工與書寫漸行漸遠,生活的詩意讓位于效率至上的原則,浮躁浮華如影如幻……文化的傳承面臨著巨大挑戰(zhàn)。國家的文化自信源于各階層民眾對傳統(tǒng)文化的堅守和熱愛。孫先生則以平民文人之身份,持敬畏之心傳承傳統(tǒng)文化,詮釋了藝術(shù)的本色。
孫娩兵先生正以點滴的藝術(shù)實踐,徐徐撥開中國傳統(tǒng)文人內(nèi)心最孤傲不羈、最具擔當、最富情趣的那片精神世界。在長達半個多世紀的實踐中,孫先生由家學、玩興而遁入水墨世界;于生活砥礪與江湖道義中參透傳統(tǒng)精髓;并不拘教條,在遠離“正史”或“主流”的逆境中師古出新。其藝術(shù)如梅一般堅韌、厚拙,歷經(jīng)寒苦而綻放。孫先生筆下之梅,氣勢豪放,層次萬千,映現(xiàn)了生命的原生態(tài)。那至簡至純的水墨書寫形式,以自我的法度、自信和尊嚴,樹立起自己的一片世界,于沉斂靜寂中道出了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大象無形、天人合一、物我相感的深廣意蘊。
四哥還是四哥
文/張江舟
“四哥”是孫婉兵先生的江湖稱謂。四哥仗義,15年前我與畫界朋友赴青城山寫生,四哥忙前忙后招呼大家并一路陪同。那時的四哥已入不惑之年,身上多了幾分內(nèi)斂之氣,但從其執(zhí)著凌厲的眼神中,你能感受到昔日江湖風云中,四哥是何等的威風八面。
15年轉(zhuǎn)瞬即逝,與四哥的聯(lián)系幾近終斷。近日,我與四哥成了微友,微信往來中,讓我認識了一個完全異樣的四哥。他讀書、研習書畫,做木雕、開菜館。言語中時時不忘弘揚中華文化傳統(tǒng)、并對書畫界浮躁虛狂之氣多有不屑。如此的責任擔當,讓我輩專司藝術(shù)之士汗顏。此時的四哥令我陌生并頓生景仰之意。
近日,四哥要在成都辦書畫展,微信中說,我已是年近70的人了,名利早已看淡,只是當下藝術(shù)界太浮躁,不搞學術(shù)專搞金錢,看不慣才決定辦這個展覽。又說,優(yōu)秀的文化要有廣泛的群眾基礎(chǔ),像我這樣的老江湖熱愛中華文化不該提倡一下嗎?四哥還是四哥,言語中帶著俠氣。
四哥讀書習字緣自兒時父輩啟蒙,江湖沉浮幾十年,讀書習字不曾歇息。讀經(jīng)典、習法帖,真草篆隸均有涉獵,尤以篆書見長。其書風中正平和、厚樸圓渾,有氣厚神和之意。氣厚乃蒼,神和乃潤,氣厚神和乃藝之致境。四哥花甲之年始染丹青,專攻寫意梅花,古人說書畫同源,一如其平正之書風,四哥筆下梅花得篆隸之筆意,用筆圓厚內(nèi)斂且不失內(nèi)里精神之張力。四哥畫梅,多畫繁茂怒放之紅梅,有臨寒獨放之風骨,更趨桀驁高潔之品質(zhì)。
昔日江湖中的四哥好勝斗勇,俠肝義膽。今日江湖不在,浸淫書畫,忘情筆墨中的四哥,多了些沉靜,多了些穩(wěn)健,多了些知性,不變的是俠義之氣猶在,只是今日之俠義是為道貌岸然藝術(shù)江湖之痛惜,是為中華文化之擔當。
張江舟
(張江舟,中國國家畫院副院長、研究員,中國美術(shù)家協(xié)會理事,《水墨》主編,中國國家畫院藝術(shù)交流中心主任,俄羅斯藝術(shù)院院士。)
勻點胭脂 染成香雪
文 / 魏學峰
蜀人孫娩兵先生習書多年,于篆籀漢碑,靡不備究,尤從《毛公鼎》、《散氏盤》中悟道最深,他的篆書突破謹嚴之規(guī)律而獨持寫意之法,以草入篆,自成風貌。娩兵先生花甲以后,始染丹青,從師畫壇名宿雪扉老人(鄒文正),授其書畫通法,不數(shù)年,則淡描疏影,著筆成春,據(jù)畫史記載,南北朝已有人畫梅,到了北宋,畫梅就成了一種風氣。王冕、揚無咎、吳鎮(zhèn)、陳憲章、石濤、金農(nóng)、汪士慎、吳昌碩、齊白石諸家皆畫梅圣手。娩兵之梅豪放恣肆,傲骨錚錚。他筆下無論老干嫩枝,還是朵朵梅花,皆出自圓渾之篆隸筆法,樸厚渾潤,從容運轉(zhuǎn),梅干狀如游龍,怪石旁添婀娜,正如清道人所言:“一幅鐘鼎篆,勿作畫圖看”。他施墨用水大膽直接,其筆下墨梅、紅梅兼有,畫紅梅水分與色彩調(diào)和恰到好處,筆端傳不盡,空外有余香,構(gòu)圖不拘陳法,巧于設陣布勢,他注重畫面錯綜回應,欹側(cè)取勢,橫縱并施,不斤斤于點畫之拙,落筆如飛,直抒胸臆,傳遞出梅花高雅潔凈和孤芳耐寒的精神,從娩兵先生的藝術(shù)實踐來看:藝術(shù)的妙悟和靈魂的覺悟是不二的。
(魏學峰:著名學者、藝術(shù)評論家、四川博物院首席專家、四川大學教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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